王安发

作者出生于与中国廣東防城接壤的一个小城市芒街（海宁省），当时“反殖民抵抗”的枪声响彻全国。1954年，他和祖国有着同样的悲惨命运，还在孩童时期就随家人乘船南迁。在自由的南方长大，与全国共产主义战争的激烈程度同步成长。在松茂（平顺省）读完小学、初中，在西贡读初中，正在读大学的时候，联军败退，国民军溃败，北军进入西贡……战火扑灭，南方易手！ 作者默默地看着和平回到祖国，南北统一，国家重新统一，但也惊讶地看到战后人民的苦难与痛苦，社会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毕业于西贡医科大学（HCMC Medical University）医学院的他，在报到上班之前，是一名“船民”。因为“自由”两个字，作者又一次投身于风雨之中，开始了他不幸人生的第二条流浪、避难之路。1979年定居美国。作者回国深造，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获得公共卫生硕士学位，在旧金山州立大学学习高级医学技术，在纽约市、费城、雷丁（宾夕法尼亚州）等地的医院接受培训……并成为美国家庭医学和病理学专家。曾担任私人医生、医院医生、实验室专家、惩教署医务人员、足病医学博士（DPM）培训学校学院......目前居住和工作在湾区。

我謹以此文，作為青春歲月的足跡，背著書本，歡慶多明尼加中學建校五十周年，懷著深深的敬意和感激……我願以這篇文章，作為一座同情的橋樑，與松茂同胞、老師和 多明尼加的同學們，分享一段充滿回憶的風雨歷程，一段充滿愛和回憶的廣闊天地…… ——王安發

生活親切，人與人相親 ……

1963年秋天，松茂道明中學新校舍落成，我剛剛進入高中，成為這所學校的一名學生。

松茂（即“潼毛”）鎮，也是海寧縣的縣府，位於平順省北部，以前只是一片荒蕪之地，森林茂密，群山環繞，瘴氣彌漫，毒蛇橫行。1954年起，由海寧省（現廣甯省）移民集體努力開墾、建設、建立和發展。松茂縣氣候終年炎熱、晴朗，雖有兩個季節，但並不分明：雨季約在五月至十月，但降雨量很少，往往微不足道；旱季大約從11月開始一直持續到次年4月，天氣炎熱乾燥，悶熱難受。新年伊始，大風肆虐，街道上塵土飛揚。毛河面積較大，荒地較多，但因缺水而貧瘠乾旱。雖然在縣城西北8公里處有卡吉耶河，縣城郊區也有兩條小溪和馬烏河流經，但這些小溪在旱季都會乾涸或水位下降到很低。缺水問題不僅給村民的日常生活帶來了極大的不便，而且對當地大部分民眾的主要職業——農業生產也造成了嚴重的困難！此外，松茂地處偏僻，依山傍林，遠離海岸，雖然鎮內有南北火車站（戰亂時期廢棄），但距國道並不近，出行並不十分理想。受上述不利的客觀條件限制，松茂縣的生活條件十分艱苦，地廣人稀，經濟落後，廣大人民生活水準低下，生活貧困。然而，生性溫和、樸實、知足的松茂人民，儘管面對艱苦的生活條件，仍然堅忍不拔，努力改善生活，視松茂為避難所、第二故鄉。

多明尼加高中是松茂鎮第一所高中，由已故的黃玉帝神父于1960年創辦，並擔任校長。其實，選擇在宋茂作為這所學校的所在地純屬偶然，因為據學校最資深的教授阮春生先生介紹，董事會最初的方針和計畫是在里安市（距離宋茂以南約30公里，位於梁山市和宋雷市之間）開辦多明尼加高中，但在調查研究、深入瞭解實際情況、認真分析客觀因素、考慮和評估學校辦學必要條件和標準後，董事會意識到里安市並不是當時發展中等教育最理想、最合適的地點，所以決定在規模更大、人口更密集的宋茂市建立多明尼加高中。由於這一緊急決定，在沒有正式校舍的情況下，學校不得不在臨時地點授課，為期三年：前兩年在松茂A公立小學後面的一座舊鐵皮房子裡授課，下一學年在新芒奈半公立小學（安寧公立小學的前身）授課。在當地政府的重視和積極支持下以及已故範文原神父的努力下，新學校於1963-1964學年動工並正式落成，坐落於松茂鎮南部直至今天。

多明尼加高中雖然只是一棟長方形的紅瓦白牆磚建築，只有四五間教室，旁邊還有一間行政辦公室，旁邊是一個設施簡陋的排球場，前院被用作每天早晨向國旗敬禮的校園，但它卻顯得十分美麗和寬敞，是我七年級到四年級刻苦學習的地方，也留下了許多學生時代快樂和悲傷的回憶。我永遠不會忘記我剛進入這所學校時的困惑、迷茫和茫然，以及艱辛和枯燥。當時我在學習中遇到的困難，主要是因為我的越南語水準很差，有時令我很沮喪，幾乎想要輟學！但憑藉著自己的毅力和進取精神，加上教授們的鼓勵、指導和熱情幫助，我逐漸克服了這些困難。可以說學校給我傳授了很多寶貴的、學習上必要的知識；教導我做人的準則和道德；訓練我耐心並在困難時期堅持下去；培養了我面對逆境而不放棄的奮鬥精神......這對我的學習和人生修養有很大的幫助。

平心而論，由於受個人感情的影響，我在讚美我所熱愛的學校時，難免會用很多主觀、帶有偏見的華麗詞藻。事實上，我的學校只是一所地處偏遠貧困小鎮的簡陋鄉村小學校，學生人數不多，設施簡陋。但我始終為我的學校感到自豪，雖然物質條件並不理想，但是由於學校董事會的奉獻與犧牲，教務處的熱情與激情，以及學生的勤奮好學和堅持不懈的進取精神，學校為松茂這個欠發達小鎮培養了大批優秀人才。我從心底裡始終相信，我的多明尼加高中確實不比國內任何其他學校差！ 風雨兼程，風雨兼程……

我出生、成長在一個動盪的時代，國家因戰亂不斷而處於動盪之中。我們的祖國正遭受著國內外野心勃勃的敵對勢力的蹂躪和迫害，人民在殖民主義和封建主義的雙重統治下生活著苦難。我們的人民，從農村到城市，都在危機中掙扎，每天都在不斷受到威脅、騷擾和折磨。有時他們甚至在生活中要忍受壓迫、恐怖、毆打、折磨和不公正的殺害。悲傷和不幸隨時可能降臨到每一戶人家、每一個家庭！我家長期生活在越南北部海寧省的芒街小城，靠做小買賣為生。我們家並不富裕，也沒有人有學歷。生活雖然艱苦，但還算平靜。1954年，日內瓦協定簽署後，南北以北緯17度線為界，南北分治，我家也和很多不幸的家庭一樣，拋棄了家園、田地、菜園、房屋，南遷，長期顛沛流離，輾轉難安，生活十分貧困、困苦。那時我還太小，還不瞭解家人所面臨的生活的辛酸和艱辛，但我仍然知道我的童年充滿了少許的快樂，沒有笑容！

在艱苦卓絕的南國尋找新生活的過程中，我們家與眾多移民家庭一樣，在松茂鎮停留過。我的父母早年起早貪黑，辛苦勞作，忍受、接受、面對一切艱難險阻，希望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早日穩定下來，重建新生活。可沒想到，僅僅是老百姓的一個小小的願望，過上平靜幸福的生活，竟然也遙不可及了！局勢愈發緊張，戰爭的威脅如影隨形。本就脆弱的和平陷入了痛苦之中，隨後，如決口的堤壩一般，國家再次陷入火海和濃煙之中……

我的學生時代與戰爭造成的破壞、分離和死亡聯繫在一起：大面積的戰火和硝煙讓國家滿目瘡痍、精疲力竭；城市、村莊、田野、菜園因炸彈和子彈的毀壞而變得荒蕪；人們徘徊，痛苦不堪，在一幕幕離別，一幕幕死亡的慘劇面前哭泣不已，令人心碎，令人心碎。我們親愛的祖國，到處都充滿著血與淚！兄弟情誼、同胞情誼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下被徹底遺忘了！我在求學期間，親眼目睹許多我敬愛的教授，因為戰場的需要，被迫放棄教書育人，拋棄學生，離開學校，追隨山河的召喚。我的一些同學也一樣，雖然還正值青春年華，但也不得不放下筆，脫下書服，告別學校，告別親人，去參軍。我的老師、朋友們走了，他們心裡帶著那麼多的懷念、眷戀和不安，帶著那麼多的來自親人的愛與思念，帶著那麼多的來自朋友的溫馨祝願，沖進槍林彈雨之中，忍受戰場的艱辛，忍受風雨日曬，因為他們肩負著責任……我哽咽著，為這些英勇的年輕人在亂世中的悲慘命運感到惋惜，為那些在戰場上飽受磨難而不幸犧牲的將士們，為那些為了這場兄弟相殘的戰爭而流血犧牲的將士們感到痛心和惋惜！這些令人痛心的現實，鄧鎮昆和段氏豔在著名文學作品《政富言》中，以悲涼淒婉的詩句，巧妙地詮釋了：

“……風浪不能激起陣亡將士的靈魂，

亮和海浪曾照耀著戰士的臉。

誰是征服者？

誰為死者哀悼？ ……”

“……風兒大聲吹拂著陣亡將士的靈魂，

月亮照耀著士兵的臉龐。

有多少將士和戰士

犧牲了？誰丟掉了他們的容顏，誰召喚了他們的靈魂？……”

讓我們回顧一下將士們所走過的這條危險而又艱辛的道路，這條沾滿鮮血和汗水的道路：從“被關在軍隊裡的人，離開家去擔當公務”……，到“戰場上人命如草芥” 、 “戰場上血流成河”。”……江山硝煙彌漫， “少年本是英雄”，穿上戎裝，獻身大業，歷盡艱辛困苦，為國忘家，但結局卻可能截然不同：有的人“風雨呼嘯，屍橫遍野，孤身一人”，功成名就，位高權重，金帶玉立，吃得好坐得好，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有這樣一些人，他們不畏艱辛、跋山涉水、意志堅強、敢於勝利，為保衛民族的偉大事業作出了重大貢獻，他們的名字將千百年來載入史冊，他們的聲譽永遠不會褪色；但這次，有些人卻空手而歸，多年的付出，艱辛，生死，無人問津，無人補償！有的人為了人民和國家英勇戰鬥，英勇犧牲，然後遺體裹著馬皮，或被放在木棺中，配上鮮花而歸，在刀劍和弓箭遍地的年代，他們卻如煙消雲散！有人曾呐喊助威，雄威震天下，英勇善戰，在槍林彈雨中奮力拼搏，建立了許多光輝的功績，震懾了敵人，可回來的時候卻殘廢瘋狂，四處打滾，過著被摧殘被屈辱的日子！有人智勇雙全，謀略卓絕，在兵家聞名，可後來卻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被囚禁鎖鏈，受盡折磨流放，忍受著無盡的饑餓與煎熬，將青春的抱負埋葬在黑暗的監獄裡！有些人像騎士 Kinh Kha 一樣堅定而忠誠，但是“戰士一旦離開，就永遠不會回頭！” “ [英勇的戰士走了，再也沒有回來！]，倒在槍林彈雨之下，英勇地為國還債，他的身軀隨著草木枯萎，再也沒有回來！悲壯的境遇，“孤身一人在海天一角，無主的屍骨何處安葬？ ”，天才詩人阮攸的巨作《文仇譜》中，用悲痛的哭聲，用可憐的怨恨訴說著：

“……天色深沉，雨在嚎，風在怒吼，

前後神秘的氣息朦朧，

多少年了，屍骨已白髮蒼蒼，

葬禮在何處，尋常的鐘聲在何處？……”

從古至今，到處都一樣，戰爭從來都是人類的危險、災難！人類不想戰爭、想拋棄戰爭，可不幸的是，戰爭並不想拋棄人類！戰爭的殘酷、野蠻，前線大多數士兵和後方家人的犧牲和非自願的痛苦。唐代大詩人李白的《一勝千骨》詩句，生動地描繪了戰場上“一勝千骨”的慘烈景象。關山月有句名言：戰場上，士兵的死亡是在一瞬間，生命是脆弱的，與紅發或泡沫無異；士兵心裡鬱悶，憔悴，悲傷，因為他太想家了，但歸來的日子只是在夢裡；士兵的妻子整夜輾轉反側，歎息不已，擔心著遠在天邊艱苦戰鬥的丈夫……

“……戰場上，

我不見一人歸來。

來人望向邊境小村，卻滿懷憂愁歸來。

塔高夜深，

一歎心安。

翻譯：“……古往今來，戰場上，

我就沒見過誰能安然無恙！

遊客望著邊境，

憂傷地想家。

當時，

奎富在高樓上悲傷地歎了口氣。

我們知道，戰爭除了造成人員傷亡、破壞、損毀，以及國家資源的耗竭之外，受害的不僅僅是軍人和他們的妻子嗎？相反，戰爭影響著這個國家所有的人：老、少、男、女、大、小，所有人都有著同樣的命運！的確，戰爭縮短了許多編織夢想的花朵的綠色生命；戰爭毀掉了許多如詩歌般美麗的愛情故事；戰爭使夫妻分離；戰爭傳遍了河岸上涉水鸛鳥的叫聲；戰爭使人懷念前線；戰爭也讓愛國的誓言變成虛無！戰爭中充斥著父母為兒女哭泣，兒女為父親哭泣的痛苦淚水，戰爭也為美麗的臉頰奏響《銀色命運》之歌，突然間變成死人！戰爭不僅給同族人民帶來悲傷和仇恨，而且給尚未長大成人、失去養育之人的無辜孩子帶來災難和不幸！戰爭摧毀了無數的家園和土地，也讓善良的人們雙手沾滿了兄弟的鮮血！簡而言之，戰爭罪行，我們無法全部列舉！英國16、17世紀的天才詩人、劇作家威廉·莎士比亞在其戲劇《英王亨利六世》中，也寫下了非常嚴厲、沉重的對戰爭的譴責：“哦，戰爭！你這個地獄之子”！ [哦，戰爭！你被詛咒了！

1975年4月，越南人民的重要歷史轉捩點，慘烈、持久、災難性的南北戰爭，終於結束了！和平之鳥又一次飛回我們親愛的祖國！從此，軍民的流血停止了，戰場上再也沒有了槍聲，但人們驚慌失措、逃亡的情況仍在繼續……作為戰爭的犧牲品，也是越南近代史上非自願的親歷者，我目睹親愛的南方 在戰亂中改朝換代，驚呆而震驚，在這片可憐的土地上發生的極其重大的歷史事件面前，我的內心隱隱作痛，痛苦而煎熬，感到麻木、悲傷、懷疑，但除此之外，我內心深處還是安慰自己，國家的歷史已經翻開了新的一頁，我們親愛的祖國從此一片廢墟，不會再有恐怖主義的場面，不會再有互相殘殺的場面，手足相殘的悲劇已經結束；不再有戰爭的破壞和毀壞，恢復了和平與幸福。我們的祖國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從今以後，我們將過上和平幸福的生活。我們的人民將放下武器，攜手建設國家。分離了二十一年之久的南北兩個地區，如今正回到母親越南的懷抱……

坦白地說，我個人非常同情美國傑出政治家本傑明·佛蘭克林先生在《致奎尼的信》中強調的觀點：“從來沒有一場好戰爭，也沒有壞和平”。是的，和平永遠不是壞事，因為和平是人民的願望和期盼。只有和平才是確保全人類幸福、繁榮、和平的必需品，而不是空洞的鬥爭口號、不切實際的宣傳花招！那些仍然對戰爭的突然結束感到惋惜的人，只是那些相信“戰鬥是樂趣”、仍有意追求“危中求富”、視戰爭為滿足畢生抱負、提升自我、實現“聲名”之路的手段，或是那些從戰爭中獲得諸多巨大好處的人中的少數。戰爭，如果有益，也只對那些掌權的人有益，對那些享受眾多國家利益，掌握著國家命運的人有益！戰爭對於無辜的平民來說，除了家園被毀，生命也廉價，與蟲蟻無異；即使是那些只是棋盤上棋子的下屬士兵，也不得不做出不情願的、有時是不必要的犧牲。他們的生死掌握在上級手中，可上級又不是他們生的，又怎麼會珍惜自己的生命！

但因為它承載著神聖而高尚的意義，人們還是願意接受流血犧牲，願意犧牲一切，犧牲財產，犧牲生命，為了民族的偉大事業，為了抵抗外來侵略者，為了國家和民族的生存而鬥爭！

回顧祖國三十餘年的戰爭，不僅給南北雙方造成了無數的人員和物質損失，而且在交戰各方之間播下了廣泛的仇恨和敵意。對於祖國而言，戰爭，無論勝敗，總是意味著毀滅，意味著死亡，意味著慘無人道，意味著一個民族的巨大災難！對於該國人民來說，戰爭也是無盡的悲傷、失落和仇恨的根源！最近的衝突有著非常複雜的陣線，交織著反殖民主義、主權、反侵略、獨立、反奴隸制、自由、反獨裁、民主等理想……很多不公的事情發生在人與人之間，血親之間，甚至有時候在血親家庭內部，父子之間互相對峙，在戰場上拿槍指著對方。戰後，越南人民本應感到高興，因為國家和平統一，但人民卻更加分裂，被監禁、被再教育、失去財產、被剝奪工作……戰場上互相殘殺的不公還未消退，戰後的不公卻仍在繼續，互相折磨，互相毀滅，互相咒駡，以至於本該是歡樂的笑聲變成了憤怒的尖叫。總之，殘酷的事實表明，人生真是苦難重重，無論是戰爭還是和平，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只不過是付出的多還是少罷了！

我希望那些處於“上風”的人能夠像英國哲學家羅傑·培根那樣明白，“報復就是像你的敵人一樣，寬恕才是最高尚的行為。”在最高的山上，靜默無聲；或者至少像馬庫斯·奧勒留爵士（羅馬帝國皇帝（西元 161-180 年在位），也是一位斯多葛派哲學家）那樣行事：“最好的報復就是不要像侵略者那樣做” [最好的報復就是不要像侵略者那樣做]。不幸的是他們都沒能做到！

認識到眼前痛苦的現實，我意識到消除仇恨、實現和解並不容易，因為歷史已經證明，和解並不會帶來和解。只要看看上世紀50年代，為應對當時國家現狀，各個政黨、宗教、團體所組成的政治聯盟運動乃至聯合政府，都在短暫的運作後失敗、瓦解就可知！現今，雖然國家已和平統一，為民族和解創造了良好的環境，但社會上仍然充滿仇恨，人民四散流離，民不聊生，心緒不寧，這又何利於民族和解呢？相反，不少有談判經驗的政治家也表示：“唯有和解，才能創造走向和諧的良好條件”，但要達成和解，需要大家平等對待過去，客觀對待，有改變的善意和妥協的態度；此外，也要“言行一致”，建立彼此的信任與信心，避免宣傳口號，如中共老幹部廖承志先生所寫的《致中華民國總統蔣經國書》，雖然全信文采斐然，文采華麗，充滿人性、兄弟情誼，如“……歷盡艱辛，兄弟仍在，相見歡笑，恩怨皆忘…… ” ，感動讀者，可惜因為“言行一致”，只說不做，未能建立應有的信任，所以起不到任何成效！實際上，我們都像博士一樣思考。英國著名詩人、評論家撒母耳·詹森說：“生活只有在社會中，才能相互讓步才能生存”；也認同孫中山先生（1911年領導中國人民推翻清朝的中國老革命家）的話，“看上去很難，但做起來很容易” 。和解雖然困難，但只要有善意和決心，就很容易做到。重要的是心！但經過多年的互相殘殺，仇恨和衝突不斷。雖然這場漫長而血腥的戰爭現在已經結束，但人們的內心仍然動搖。勝利者驕傲自大，失敗者怨恨和屈辱。如果他們不是比別人更“聰明”和“勇敢”，誰會有這樣的決心？誰想談判？誰又相信誰呢？

這種在蘇聯也曾出現過的僵局，曾被俄國大作家列夫·尼古拉耶維奇·托爾斯泰以辛辣、催人淚下的諷刺語氣所嘲諷！ “一切因仇恨祖國而產生的罪惡，都是由這個庸俗的謊言造成的：愛國！”   [所有國家都已證明自己是偉大愛的源泉：對天父的愛！]。

作為一個平民，一個冷漠的人，一個站在戰爭之外的人，或者更確切地說，一個從來沒有參加過、和這場戰爭有過任何直接聯繫的人，我每次回憶起過去兄弟之間互相殘殺、互相吞併的悲慘事件，都感到心酸和心碎；而不由得對戰後仇恨所帶來的國家現狀的悲觀前景感到不安和擔憂……我不需要也不想知道你站在哪一邊，你屬於哪個國家，你效忠誰，你背叛了誰？我不在乎你是勝利者還是失敗者！您如何看待正義與非正義？我只想說幾句懺悔的話：最近的戰爭中雙方有數百萬軍民犧牲，數千萬人被我們這一代人踐踏、誹謗、傷害，他們都是人，都是越南母親的子孫！！！

對於逝者來說，死亡就是終點，不管他們死得光榮還是恥辱，死得安詳還是憤慨，死在戰場還是死在後方……如今，他們都在大地母親的懷抱裡，永遠安息，長眠于永恆的長眠！如果有的話，它只會留下家人、朋友或親戚的悔恨淚水。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會逐漸被冷漠對待，被遺忘在人們的記憶中！然而，這些死去的個體，如果他們明智地生，明智地死，大概就會像學者拉孔那樣想：“死亡  並不悲哀，悲哀的是死亡對生命沒有用處。”對於那些還活著的人，我們在哪裡可以找到有“心”、“靈魂”、有智慧、有氣度、不驕不躁、眼界開闊、熱愛人類、忘記仇恨、關心民族未來、懂得國家利益高於一切的偉大知識份子？

孔子寫道：“不要責怪過去的事”，英國著名詩人羅伯特·勃朗甯先生也說：“善，可以恕；最好的，是忘記” [寬恕是好的，忘記更好]，但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如何遵循古代聖賢的教誨！

如今，國家在滿目瘡痍中統一，人民在疲憊不堪中迎來和平，汲取最近戰爭的慘痛經驗，在我看來，一個弱小、貧窮、封建、落後的國家的狀態很容易被一個強大的國家所掠奪，是造成侵略、破壞、統治、奴役、剝削、遺棄……的原因！任何一個國家要想真正獨立自主，領土完整無損，和平長久可持續，除了需要本國人民的愛國主義、勇敢精神和不屈不撓的犧牲精神外，還需要本國強大經濟的支撐。對於我們來說，戰後當務之急，最重要、最實際的任務，莫過於積極爭相聚集和團結各階層民眾，集中一切力量，效仿日本、德國、韓國戰後重建和現代化的成功範例，建設和發展一個生產力高、技術先進、教育發達、在新的世界背景下能夠自力更生的強大的國內經濟，使人民吃得好、穿得暖，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豐富充實，國家文明、先進、富強。在此過程中，任何外國，無論其多麼有野心，都必須謹慎行事，並採取嚴肅態度，在國際舞臺上尊重我們的主權、獨立和領土完整。可惜有些人心胸狹隘，淺薄，不知道“一燕不成泉”，不明白“太山不棄一土故高，江海不失一溪故深” （《戰國策》節選），體會不到“葫蘆娃愛瓜，雖異種同架”這句民歌的深刻含義，也沒有領會“獨木不成林，三木成山”這句俗語的現實價值。“，仍然分裂、猜疑、不合作；仍然沉迷於意識形態之爭，因政治立場不同，公開互相排斥、打壓、摧毀；依然固執，心懷仇恨，不願忘記過去；還是有私心，不屈服所以不能聯手！這樣下去，于國家、於人民有什麼好處？如何“關閉歷史記錄”？如何“放眼未來”？上述那些有利於國家和人民的長遠、重要、緊迫的目標，恐怕都只是一種假像、一種遙不可及的幻想吧！我們要知道，歷史是誠實的，但歷史也是無情的，歷史是一面鏡子，如果我們不汲取這些年來用鮮血和骨頭換來的教訓，歷史就會毫不猶豫地照出同樣痛苦的往事！當今，雖然國家和平統一，但國際形勢仍然激烈複雜，各國之間圍繞資源、土地、經濟利益、影響力等爭端不斷。無論我們願意與否，我們或多或少都會被拖入其中！如果我們對自己取得的“勝利”成果沾沾自喜，患上“功勳病”，或者對個人或集體利益的喪失憤慨不已，繼續上演“兄弟撞牆”的悲劇，疏忽大意，不提高警惕，不懂“居安思危””（摘自《春秋·謝傳》）[身處平安之中，必須思慮不測]，不懂得如何利用這個好運團結全民奮起，浪費時間追趕該地區的周邊國家，以增強整體國力，擁有有效的自衛能力，如果有外來的威脅不幸發生，有能力妥善應對！不會這樣做，或者不會這樣做，對於國家和人民來說，將是巨大的災難！對於當前個人與個人、派別與派別之間的競爭、對抗和“不可調和的”仇恨，一些樂觀主義者認為，時間將是解決這些衝突和分歧的良藥，因為時間會逐漸模糊戰爭時期的悲慘和恐怖形象；將淡化戰爭混亂中所造成的損失和苦難的過去；將有助於平息多年來犧牲青春所帶來的成功、失敗、榮耀和屈辱的迴響；將撫慰人們心中揮之不去的“國破家亡”的心靈創傷；將慢慢撲滅憤怒、怨恨和仇恨的火焰；而且，時間也會逼迫上一代人退回到過去，成為歷史，為下一代人騰出空間……！這種說法或許有道理，但是時間如金玉，一旦失去就無法挽回。在不斷進步的世界裡，被動、猶豫、等待就是落後，就是失敗，就會被人類文明史淘汰！今天，並不缺少具有愛國精神的敬業人士，也許他們都懂得肯塔基州的座右銘“團結則存，分裂則亡”是永恆的真理，但由於他們的立場、政治觀點和政黨不同，或者因為他們的驕傲，他們會拒絕合作，或者他們的貢獻，如果有的話，也會被忽視和不被重視！

聽任民族命運的潮流而動，對分裂的國家感到失望，對充滿仇恨和嚴重歧視的社會形勢感到厭煩，對躁動不安的心靈感到壓抑，對揮之不去的迷茫感到折磨，我感到疲憊、失落、無助、無望！除了祈禱，求上帝保佑國家永遠和平幸福，人民永遠自由快樂之外，我看到，不管我是否願意，唯一的出路就是離開，去為自己尋找新的天地，背上同樣的包袱，懷著離開這個國家的懷念、傷感、憂傷的心情，決心要把自己投入風雨之中，不管等待著我的有多少挑戰、艱辛和危險......

我還記得，永遠不會忘記“那個晚上”，1978年6月的一個悶熱的夏夜，我拋下了一切，親人，熟人，事業……還有受苦受難的祖國，匆匆而去，茫然無措，混亂不堪。這次旅行，無人送別，無人道別！望著浩瀚的大海，遼闊的天地，小小的船，我想起了父母的恩情，他們生我養我，卻從不回報我，還有我多年求學的熱愛，一份激情，卻生不逢時！走下船，我感覺痛苦、難過、怨恨、厭煩、不解、羞愧交織在一起，情緒洶湧，淚水奪眶而出！帶領自己踏上危險而艱辛的旅程，風雨肆虐，海浪無情，路途遙遠，小船搖曳；眼前是一片模糊，不確定，無從知曉的未來，生死難料。我確定，這是一次果斷的離開，是最後的決斷，是一場永恆的冒險，永遠，無論成敗，都不會再有回頭路。那一刻，我感覺五臟六腑都被擰成了一團，心都碎了，魂都怨了，思緒都哽咽了，於是我傷心地向我的祖國低聲說道：“祖國啊，再見了，我從這裡永遠離開你了……”就連下面詩人武黃章 《遠方》中令人心碎的詩句 ，也許也只能部分地描述和想像我當時的悲傷心情：

“……我們是一群迷失的人，五七個，

被祖國拋棄，被種族鄙視。

無盡的海，不懂得方向，

船兒，讓風帶著你飄搖吧……”

1979年1月，我身無分文地踏上了美國的土地。面對陌生而又陌生的情況，雖然心裡像迷路的鳥兒找到了新巢一樣興奮，但內心還是充滿著不安和悲傷，因為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懷著強烈的民族自豪感，懷著異鄉奮鬥和奮進的精神，我毫不猶豫地準備接受生活的挑戰！經歷了最初融入新生活的尷尬之後，我重新回歸了學業。在大學不斷精進知識、在醫學中心不斷接受培訓，經過多年的努力，我成為了美國家庭醫學和病理學的專家。日本現代著名思想家、世界文化名人池田大作先生曾說：

簡單的生活讓人感覺到生活的苦澀，風雨交加的生活讓人感受到生存的意義。或許是因為我沒有遠大的志向，我更喜歡過一種閒適、簡單的生活，沒有太多的紛擾去享受“悠然飲酒賦詩”的樂趣，所以我並不認為簡單的生活是不幸的，但是我完全同意：那些經歷過風雨的過去，在山窮水盡、在絕境中、在生死關頭中，依然不動搖，依然保持著生存的信念，依然決心尋找一條出路，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那些曾經活在恩怨之間，依然保持公平正義心態，懂得按照良心和人性行事的人，才可以說是懂得了生存的意義，無愧於生存的價值！

滿天的思念，可以借給誰寄？

光陰似箭，歲月悄然流逝，花開，花謝，又花開；夏天過去了，秋天來了，冬天來了，然後又是春天！我在異鄉流浪三十多年了。對於人類無限的歷史來說，三十年只不過是一瞬，但是對於人有限的生命來說，三十年的確是一段很長的時間！歷經人生許多悲歡離合，經歷過許多人生坎坷，能夠棲身於自由民主的土地，生活在文明先進的社會，擁有富足充實的物質生活，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但在內心深處，在我的潛意識裡，卻始終背負著沉重的憂傷，一種揮之不去的、難以言喻的孤獨與疏離感。我知道，那是一種遠離家鄉的憂傷，遠離家鄉，沒有歸期，所以心裡總是在想“雖然我們分開了，但心裡仍然有愛的弦”。大家都知道，樹有根，水有源，鳥有巢，人有家園！思鄉之情，是遠離家鄉，依然熱愛傳統文化，為歷史和民族感到自豪的人們所產生一種神聖而自然的情感。讀著“越愛杏枝彎彎，越悲路人生逝去”的詩句，我感受到了遊子的悲涼；思及唐詩“北風呼嘯胡馬，南枝垂越鳥”的妙句，不禁為遊子迷茫的命運感到惋惜。連動物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人呢？

美國著名小說家約翰·唐·帕索斯先生說過： “你可以讓人離開祖國，但你無法奪走他們心中的祖國”，這是一句多麼精闢、真摯、富有人生閱歷的人生格言！

我很懷念家鄉松茂，因為松茂在我心裡留下了一片童年記憶的天空，雖然這個小鎮不是我生養的地方，但是當我很小的時候去南方的時候，我對那個我出生時哭過第一聲啼哭的小城芒街一點印象都沒有！因此，我對松茂始終懷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在我的心裡，松茂永遠是一個真正令人熱愛的“祖國”，而不只是一個單純的“異鄉”！當年因為書債，我離開農村去了城市，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過松茂，但這座家鄉的形象卻多年來從未淡忘。可以說，雖然距離很遠，但我依然記得，宋茂的形象深深的刻在了我的潛意識裡……記得那條坑坑窪窪，崎嶇難行，泥濘難行的土路；記得路邊那些簡陋、散落的茅草屋，那些簡陋、散落的茅草屋；記住那些不肥沃的乾旱田地；記住那些每個季節只有幾個月有水的溪流；記得那雄偉的山脈，茂密的樹木；記得夜晚安靜的村莊，搖曳的火光；記得那烈日炎炎、沒有雨水、風沙塵暴阻擋道路的日子；還記得日落市場，夜色還未過，街上冷冷清清！我記得小時候在水中和田野中跋涉，採摘羅望子和捉蟋蟀；記得一年一度的佛節，熱鬧非凡，舉國同慶；記得那些在街上遊蕩、玩樂、惹是生非的日子；記得上學的日子，不知道傷心；記住鄰居，在有需要時互相説明；想念我的親愛的朋友，我的老相識……尤其想念我心愛的多明尼加學校！啊，我的家鄉多麼詩意、多麼美好，有迷人的山河，有迷人的樹草；我的鄉親們都很親切，互相關心，同甘共苦……，可惜家鄉離我太遠了，所以我經常有“想家卻不見家鄉”的惆悵之感！

確實

異鄉是那麼遼闊而狹窄，

祖國是無限回憶的一角！

我非常喜歡希臘神話“潘朵拉的盒子”（boîte de Pandora）***。這個魔盒裡裝著世界上所有的災難。因為好奇，人們不得不打開盒子，讓災難出來。因此，他們不得不忍受所有的艱辛，品嘗所有的苦澀，忍受無盡的痛苦，接受生活中所有的悲劇和無盡的哀悼。然而，他們仍然依靠盒子底部剩下的東西，也就是 L'Esperence [希望] 活下去！正因為心中還有希望，人們才不氣餒，不絕望，還有力量繼續奮鬥，還有決心“在極度的逆境中，會有光明的未來，保持自我，不要氣餒”！ 我也是，我活在希望裡，相信黑暗終究會變成光明，相信生命不斷迴圈，相信生命中會有許多的離別與重逢！所以雖然遠隔重洋，我始終熱切地相信：地球還是圓的，總有一天我們會在故土重逢！！！ 

秋日的午後，三藩市市內不晴不雨，天氣涼爽。天空蔚藍，雲朵飄蕩，構成一幅壯麗、雄偉、神奇的自然畫卷。每當海風吹來，幹黃的樹葉便一片片落下，被風吹著，在空中飄揚，在風中搖曳……成千上萬片落葉散落在城市的林蔭大道上。我知道，根據自然法則，任何生物都必須生存，然後死亡。嫩葉長綠，黃葉枯萎掉落，都是自然現象啊！可當我看著那一片片幹黃的葉子默默地歸於塵土，聽到遠處傳來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隱隱約約聽到那一聲聲別離的呐喊，那一聲聲悔恨的歎息……我不禁心中悲哀，暗自責備時光竟然如此殘忍無情？天空蕭瑟冷寂，景色淒冷陰鬱，帶著一種冰冷的孤獨感，讓我這個遊子有種說不出的憂傷，依稀的懷念故鄉，懷念故鄉……寒風吹過秋海，故鄉的靈魂仿佛隨風而去……（詩人譚達譯自李白《守喪魯懷》）

那天，我獨自一人漫步在三藩市著名的海灘上。悠閒地漫步在沙灘上，放眼望去，太平洋波濤浩瀚、一望無際，流淌的海水仿佛從天而降，創造出“水波與天同色”的壯觀自然景象。我突然想起作家王博的一句名言，“秋水天一色”。[深藍色的天空和秋天的大海] 這場景完美契合！一波波巨浪在狂風的助推下，起伏不定，洶湧澎湃，兇猛如怒，直沖岸邊，猶如戰場上“千軍萬馬”同時衝鋒。場面看上去十分恐怖！前一波海浪還未散去，就被下一波海浪淹沒，直至衝擊到岸邊，激起一道道高低不平的水柱，無數大大小小的水珠，帶著同樣鹹鹹的海水氣息，四處飛濺。海浪依然在細沙上蔓延，上面浮現出千萬個純淨的氣泡，大小不一，如珍珠般閃閃發光，像一層象牙色的絲綢覆蓋在沙灘上，在傍晚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天空中，許多群小鳥，雖然身體脆弱，但卻不懼怕狂風怒海，依然驕傲地飛翔，與風聲、海聲和諧地鳴叫；而一些體型較大的海鷗，則無所畏懼，時而飛得高，時而飛得低，時而翱翔在海浪之上……在海面上尋找食物。在這壯麗奇妙的景象面前，我既讚歎宇宙萬物的神奇，又感慨人類在宇宙浩瀚面前的渺小，同情人類生命在天地永恆面前的短暫無常！那天海灘上空無一人，可能是因為海浪太大，對游泳者來說不安全。遠處，大大小小的遊艇的船帆在湍急、強勁、連綿不斷的白浪面前搖曳、起伏！遠處，一艘艘貨船的身影小小的，冒著淡淡的煙霧，緩緩地穿越海洋……在我的眼底，只見一層層的白雲漂浮在蔚藍的天空中……我想像著，在那遙遠的、濃密的白雲腳下，在海洋的彼岸，有我想念的故鄉，有我愛的人！身臨其境，我既能感受到唐朝賢臣狄仁傑總理的“白雲下是我的家”這句話的深意和洋溢的  情感，又能感受到我心中用故土的旋律輕聲細語，與韓芳詩人下麵兩句感慨萬千的話語相呼應：“ 

 誰回古關，捎個信，

帶點對山水的眷戀和懷念……”

靜謐的冬夜，月星昏暗，風冷涼，三藩市城內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霧氣，點綴著微弱的路燈燈光，一片朦朧景象。夜晚的街道，沒有車輛，也沒有行人，顯得荒涼而安靜。深夜裡，我和你獨自坐在窗邊，在家裡唯一的沙發上，手捧一杯香濃的黑咖啡，沉浸在新專輯悠揚動聽的音樂中……突然，我聽到耳邊響起一個甜美的聲音...... 

“祖國是一串甜甜的楊桃，供我每天爬上去採摘，

祖國是去上學的路，當我回來時，路上滿是黃色的蝴蝶在飛舞。

祖國是那只藍色的風箏，小時候我在田野裡放過它；

祖國是那只小船，輕輕地劃過河岸。

故鄉是一座小竹橋，媽媽回來時頭戴斜斗笠，

故鄉是月夜明媚，廊外檳榔花紛紛落。

每個人只有一個祖國，家裡只有一個媽媽。

不記故土，就不能長大成為好人”

…… 抒情歌曲《故土》溫暖感性的歌聲武文石作曲，杜忠君作詩）深深地感動了我，喚起了我對祖國深沉而無盡的感情。甜美的楊桃串、飛翔的黃蝴蝶、藍色的風箏、小船、平靜的河流、竹橋、明亮的月夜、傾斜的圓錐形帽子、門廊上的白色檳榔花……歌曲中的美妙意象表達了對摯愛祖國的永恆熱愛。而且，那音樂就像是午後一滴滴溫暖怡人的陽光，就像是心靈渴望的呼喚和等待的聲音，就像是充滿愛意和激情的訊息和忠告，就像是巧妙而溫柔地隱藏著責備之意的動人聲音……感動和麻木了遠離家鄉的人們的心！此外，“只有一個祖國、只有一個母親”的觀念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對，很有道理，祖國就像媽媽，我們只有一個，也只能有一個！遠離家鄉就如同遠離母親，誰不會感到遺憾、愛慕、夢想、思念呢？這首動人的歌曲，讓我這個厭倦了異鄉日日夜夜的遊子，依稀想起了遠方的故鄉松茂，想起了學生時代那個沉浸於書香和燈火中的熟悉的西貢。這份懷念，就像是疲憊荒蕪的心靈中燃燒起的一團熊熊烈火，散佈出千萬片濃濃情意的灰燼和塵埃，灑落在回憶和思念的天空中！想到這裡，我突然感覺心頭一顫，魂魄出竅，思緒萬千，百感交集，可是在這寒霧彌漫的夜裡，我又能和誰分享呢？

正當我思念故土之時，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我早已認識的人的身影，在陽光明媚的西貢，而我深愛的祖國還在戰爭與戰火中痛苦地掙扎著……這個形象讓我想起了許多美好的回憶，我們一起編織了青春歲月的金色夢想，那時我們剛剛懂得愛情，這些夢想在我心中珍藏了好幾個月，讓我想起了年輕時兩顆熱戀的心在無盡的碼頭上度過的時光……

我還記得，在我們相識相知的那段日子裡，您從一開始便全心全意地在日語課上指導我、教導我……我至今仍忘不了，在那些涼爽的月夜，我和您肩並肩，手牽手，在浪漫、詩意的約會街道上深情地扶持著對方……我又怎能忘記，那迷人可愛的笑容，那陣陣閃閃發光、令人心動的秋風，那雙在林蔭道上沙沙作響的木屐，那位穿著飄逸的白色長襖，長髮在風中飄揚的您，在那個令人難忘的星期天的午後，倚在街道上，投下您的影子……我始終記得，在分別之前，在南渡之後，您返回富當的告別之夜，穿著華麗的和服，您親切地為我倒了三杯日本酒，這是日本傳統的“道歉”姿態。我默默地喝幹了杯子，對於昨晚的這一切我該說些什麼呢？別人感動得流淚了，我卻“酒浸心腸，倍感傷心”，情不自禁，淚流滿面！其實，這個人的錯是什麼？未實現的夢想只是造物的諷刺，這是上帝的旨意！我很失望，知道我們不會永遠在一起，但我還是很滿足，我們曾經在生命中彼此擁有過！沒想到我和你，會在亂世中相遇、相知、相愛，卻會在天下太平中分離、迷失、訣別！我知道愛情不是永恆的，但是我還是想在愛情中找到永恆！對我來說，沒有人會讓你失望，但隨風飄逝的誓言是難以接受的殘酷事實。分離意味著永遠失去彼此，這是一種非常痛苦的結束關係的方式；但在現實面前無奈，留不住人，也是一種損失，是我人生的一大遺憾！我不明白我和你之間的故事，“如果有水的命運，為什麼沒有共同的命運？” ”，但我知道 “未完成的愛情才是美麗的”！

柔佛巴魯一機場的送別儀式上，外面正下著大雨，風也很大，或許黃先生也為這兩個不幸又不幸的人感到惋惜，在離別前留下了傷心的淚水，一臉的悲傷，眼裡噙滿了淚水？還是雨？……我獨自回來，迷茫而孤獨，思緒萬千……

“你走了，我的一半靈魂迷失了，

我的一半靈魂突然變得愚笨…… ”（韓麥圖，《眼淚》）

如今，剩下的只有回憶！ 家鄉雖然坎坷，但你回來吧！ 

舉世聞名的民權運動家、已故牧師馬丁·路德·金曾經發表過感人至深的不朽名言：“我有一個夢想！ “ [我有一個夢想！]。夢想是奮鬥的動力，是生命的命脈，是逆境中的慰藉，更是人間真愛！這世界上，或許沒有人不珍惜和懷揣夢想！有人補充道：“有夢想是美好的，生死與共！”，但依我拙見，夢想成真才更加美麗，更加完整！

天不負有心人，20世紀90年代初，國內形勢發生變化，實際情況讓當年離開的人們“回國夢”得以實現。因此，一些人紛紛湧回家鄉，給祖父母掃墓，探親，訪友，甚至定居、投資、經商……就我個人而言，雖然我很想回去緩解思鄉之情，但因為忙於學業、謀生和家庭責任，我不得不等待很長時間才能滿足，安排一個方便的時間，放下所有日常瑣事，收拾好行李，告別家人，追隨“黃河人”的腳步，獨自一人出行，像“千里走單車”一樣，回到我的家鄉松茂看看！

當我收拾行囊出發的時候，心裡懷著激動、渴望和興奮的心情，因為我所期盼和期盼的事情已經實現了，多年前離開的遙遠的故土即將再次靠近我，這個在異鄉掙扎生活的漂泊者正在找尋回家的路，回味那段美好時光的舊日氣息……因此，我那時的精神很激動，幸福而開朗，頗有《潘陳的故事》中潘辛的心情：

……說話間，催馬出發，

層層綠草，層層青山，

越過大海，繼續林間小道，

鳥兒迎接故客，花兒迎接熟悉的朋友……

回程那天，我沿著老路，在一些村鎮停留，穿過了許多田野、高山和森林……我發現，如今的大城市和小城市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人口更加密集，生活節奏更加活躍，大型工業區增多，城市面貌也更加美觀，到處都是高樓大廈、豪宅、氣派的別墅、賓館、茶室、裝潢富麗堂皇的餐廳、貿易機構、工廠辦公室以及現代化、先進的設備製造公司。繁華、熙熙攘攘的娛樂區，顧客雲集，路人川流不息，穿著各式時裝，像管子裡的牙籤一樣擠在一起，街道上擠滿了各種車輛，喧鬧、繁華、熙熙攘攘的市場，熙熙攘攘、繁華、熙熙攘攘的生意……場面熱鬧非凡！但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了悲傷和哀悼的圖像，這讓我感到難過和心碎！一群群不幸的孩子，到了應該上學的年齡，或殘疾、或體弱、或失明、或缺少四肢，行動緩慢、笨重，來到公共場所、或遊客密集的地方乞討食物、錢財、或賣彩票，試圖通過善心人的施捨、善舉，為自己悲慘、痛苦、可憐的命運，堅持暫時的、屈辱的生活；孤獨、不幸、貧窮、憔悴的老年人，看起來皮包骨，穿著寬鬆、打著補丁的衣服，彎腰駝背地走路，在人行道和市場角落撿垃圾；無家可歸的人們，滿臉疲憊、大汗淋漓，背著簡單的“行李”，在街頭巷尾無望地徘徊；貧困的工薪階層街區，貧民窟般的房屋，狹窄、陰暗、臭氣熏天、不衛生，蒼蠅、蚊子、垃圾堆滿巷道……鄉村雖然有些變化，但依然保留著安靜、單調的面貌，生活質樸、儉樸、悠閒、緩慢！驅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在成排的樹木後面，遠處可以看到由鐵皮和磚塊砌成的漂亮村莊，只有幾輛汽車、摩托車、自行車和偶爾在塵土飛揚的土路上經過的行人。在廣闊的田野旁，彌漫著稻米的甜味，隨處可見簡陋、古老的茅草屋，還有搖搖欲墜的小木屋，這些小木屋也許是農民休息的地方，也許是勞作之時休息的地方。我還看到，在遼闊的田野上，在大大小小的果園裡，許多農民，有老的、年輕的、男人和女人，三五成群，在烈日下辛勤地耕作著……

回鄉的路上，雖然路途遙遠，但我有幸在回程的路上觀察和接觸到了不同地方獨特的風土人情。我意識到：國家經過幾十年的和平發展，特別是有了外資的存在，國內經濟已經有了新的面貌。如今大多數城市面貌煥然一新，絢麗多彩，繁榮昌盛，魅力無窮。有的人事業有成，名聲顯赫，有大房子、開著車子，有很多錢，過著奢侈享受的生活；但在這些城市裡，還有許多人勒緊褲腰帶，吃盡苦頭，為維持生計而拼命勞作，但依然常年貧困，連生活費都不夠，自己和妻子兒女常常處於饑渴交加的狀態……我們的祖國同世界上大多數市場經濟發達的發展中國家一樣，不可避免地面臨著嚴峻的社會問題：貧富差距日益擴大，如果不採取積極有效的措施加以阻止，就會成為國家內部矛盾和不滿的根源。此外，因無計畫的經濟發展所導致的生存環境被污染、地理條件被嚴重破壞，也直接深刻地影響著民生！與此同時，農村雖然也走在了普遍發展的道路上，但也經歷了重大的創新，很多地方出現了超市、銀行，出現了大型、先進的建設項目，農業機械化已經並正在得到廣泛應用，幾乎取代了所有人力和畜力的勞動強度；交通路線也得到拓寬，出行更加便捷；不少房屋都配備了必要的便利設施……這些事情多少改變了如今農村的真實面貌。但是，我們的鄉村仍然有“天、有水、有山；只要月光還在，風兒還在，這裡依然是風景如畫，河流蜿蜒，丘陵起伏，花草芳香，百鳥鳴唱，松濤沙沙……景色詩情畫意，魅力無窮。多麼美麗的國家！！！

當車子經過Cho Lau-Hoa Thuan路口，拐上那條熟悉的小路，駛向松茂鎮時，雖然還很遠，但我卻看到了闊別30多年的摯愛家鄉松茂的郊區。雖然我的腦子很清楚這是現實，但我還是感覺自己仿佛在夢境中，在虛幻的世界裡，又或在回憶中復活，心裡充滿了喜悅和悲傷，還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澀和尷尬。當我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上面還留有兒時記憶的足跡，耳邊還回蕩著昔日少年在這片溫暖故土的哺育、保護、庇佑下成長的歡聲笑語時，我的驚訝與感動竟無言以對！我的家鄉如今，除了一些主要的土路已鋪好，一些房屋已整修或新建外，依然保留著昔日的面貌：安靜、冷清的街道，稀少的車輛和人，彎曲、破舊的房屋，荒涼、淒涼的景致，殘破的痕跡隨處可見，陳舊、破敗、破爛的景象猶如昔日一般。但對於當地民眾主要收入來源——農業方面，政府已建成卡吉河和大寧河兩座大型水壩，完善灌溉系統並使其發揮效用，農田供水問題基本得到解決，為當地農業發展創造了有利條件。農民如果勤勞耕作，一年可以收穫三茬水稻，但遺憾的是由於耕作技術落後，產量雖然有所增加，但生產力並沒有得到明顯提高！在工業方面，或許由於缺乏地方當局的重視、指導和幫助，加上民眾貧窮、缺乏投資資金，生產、加工和製造設施等尚未建立。在商業方面，消費性店鋪非常少，只有少數小型零售店散佈在市場外，餐飲、娛樂場所幾乎為零，所以該鎮的商業狀況依然不容樂觀，依然處於衰退之中，沒有恢復前些年批發市場的繁華景象，明顯被周邊的大小城鎮所超越！總體來看，經過35年的和平發展，松茂鎮現在全鎮約1800戶，1萬多人口，有電、有水、有電話，生活比較方便，比較富裕，大多數家庭都有國外親屬的支持；但當地仍有大量貧困群眾，日夜操勞，卻無法維持溫飽。

我很高興能回來，雖然這一趟旅程除了探訪故鄉、舊校之外，還有訪親、訪友、旅遊、觀光等等，但看到許多同胞貧困潦倒的生活，街道荒涼破敗的景象，心裡還是忍不住感到難過與失望！想想“未老不回鄉，回鄉令人心碎”這句話也很有道理，表達了遊子歸來的懷念與憂傷的心情，殘酷地看到故鄉並不像夢裡那麼美麗！但我不明白，我的家鄉並不低劣，我的村民也不懶惰，為什麼我們要遭受這樣的苦難？然而，除了感到不安和焦躁之外，我的內心也得到了一些安慰和溫暖，因為我有機會再次見到一些老朋友。你我自幼相識，但我們的命運卻分離了三分之一個多世紀。我離開家的時候，我的朋友們都還年輕，有的正值壯年，在戰場上奮戰，有的在日曬雨淋，在田間勞作，有的在經商中流浪，有的還在日夜苦讀……如今我再回來看他們，大家已經白髮蒼蒼，皮膚皺紋滿布，牙齒脫落，身上滿是歲月不經意留下的痕跡！人們常說“眼不見，心不煩”，三十年不見，令人以為愛情老了，其實不然，儘管人生風雨，歲月堆積，但舊愛並未褪去，依然有一條深愛之河，一艘深情之船！你們見了我，握手，熱情地問候，熱情地問候……

我和朋友們在激動人心、熱鬧、熱烈的氣氛中歡聚一堂，喝著茶、喝著酒，聊了一天一夜，互相訴說著過往的快樂和悲傷，也分享著溫飽的煩惱、人生的經歷、人生的酸甜苦辣。得知你們有的已經走了，有的還活著，有的已經去世，我心裡很感動，很傷心，很悲痛！想著留下來的人，老鄉雖然遠在天涯，卻還有聊天、傾訴的機會；離開的人，若安然無恙，很難知道他的最終歸宿會是何方；活著的人，青春正在消逝，力量正在消磨；逝者已逝，命運已定，必須接受我們將分離千年的事實……

每一次聚會都必須結束，每一次歡樂都很快過去？可惜，當告別的時刻到來時，心裡卻還沒有充實起來。一杯相遇的酒，也是一杯離別的酒！

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生命永無止境，何時再相見？ 樹蔭仍在，昔人何處尋？

我的母校，依然如舊，孤零零地矗立在通往鎮上的柏油馬路旁。多明尼克私立高中誕生於松茂鎮剛剛成立不久，當地大部分民眾的生活尚未完全穩定，教育設施也主要集中在小學階段，尚處於起步階段， 多明尼克私立高中正是應這種迫切需要而成立的先鋒學校，服務于當地的中學教育。建校伊始，由於地處貧困、經濟薄弱地區，國家混亂，戰亂，學校面臨各種困難，受到諸多困難客觀條件的限制，但仍然堅持不懈，在10個學年（1960-1970年）內努力完成過渡任務，然後載入史冊，默默地將全校移交給海甯省立高中管理和使用。 海甯省立高中是一所由省政府出資興建的公立高中，第一學年（1969-1970學年）在松茂開辦，並計畫未來發展成為初中和高中。但1975年以後，在新的社會形勢下，學校改名為海甯中學，並恢復4年制學制。儘管因時勢所迫而接受許多身不由己的改變，儘管多年來不斷面對各種意想不到的困難挑戰，儘管世事變幻，學校依然屹立不倒，依然為國家百年育人事業默默貢獻著。我的母校，當年老師和朋友們在教室前栽種的一排樹，如今已成蔭，還有三四排瓦房，呈“U”字形環抱舊校園，顯得更大，更寬敞，煥發出新的生機，卻依然如舊，掩飾不住貧窮，陳舊，以及刻在外表上不經意間的歲月痕跡。回首往日的校園，仿佛是久別多年的親人重逢，我這個外國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感動之余，思緒不禁回溯到那些早已沉澱在潛意識中的歷史軌跡：上學時無憂無慮的歲月，戰爭動盪的年代，離開時的危險路途，為了一個信仰拋棄一切，在異鄉迷失漂泊的日子，還有人生許多快樂與悲傷的回憶，坎坷與坎坷，成功與失敗，無常的幸與不幸……，讓我的心靈更接近詩人蒂翰的《老學校》：

“四年多過去了，

學校啊！這個身體如何？

屋頂破損，牆壁殘破悲涼，

心靈枯萎，靈魂充滿痛苦與煎熬。

風雨無情，形象堅貞，

愛情褪色，天真的童年。

悲情的畫面讓我淚流滿面，

楊柳無情讓我感動。”

上述作品是詩人 1941 年回到河內探望“母校”時創作的。這首感人的唐律詩傳達的作者的感受，也是我再次見到母校松毛村時的感受。唯一的不同是，作者離開“平山”學校只有 4 年，而我離開母校“多米尼翁”學校已經將近 40 年了！

         剛進校門，就看見一群學生在院子裡玩耍。看著孩子們那一張張快樂、純真、無憂無慮的臉，我的心裡感到難過和遺憾，難道這就是當年我和同學們的形象嗎？如今，校園仍在，教室仍在，而昔日的老師、同學們又在哪裡呢？頓時面面相覷，他們怎麼會知道我曾經是這個學校的學生，而且還是他們的學長呢！我還以為我只是一個來學校的陌生人，同學們用充滿困惑、驚訝和好奇的目光歡迎我。突然，我被詩人河智章的名詩《偶然歸來》中的憂傷深深打動：

“少年離鄉，老人歸來，香氣

未變，髮絲已柔。”

兒女相見不相識，

笑問客人從何處來？

翻譯：“少時離去，如今年老，鄉音不變，白髮霜花。剛見面、互不相識的孩子們，笑問：你是新到哪兒的？ ”。

幾十年後回首回到母校，我感到非常高興和滿足。雖然“ Dominic ”已經不在了，但“學校”還是一如既往的運作著，作為曾經的學生，雖然心裡有不完整的喜悅，但也足以安慰我的心了！想起諺語 “吃果實要記栽樹人”，“飲水思源”這句類似的成語，我深深敬佩並永遠銘記那些高尚的恩人，那些真正的教育工作者，無論已故還是健在，他們無私地幫助、辛勤地建設、默默地犧牲，堅持為當地教育服務的理想，使這所心愛的學校，經過漫長的過程，充滿困難和挑戰，才到達今天並將永遠存在，就在我的家鄉松茂這樣一個偏遠、貧窮、欠發達的小村莊裡！

百年紅世二字而已！

這次回鄉的漫漫長路，雖然只有短短的片刻，卻在我的腦海裡留下了許多珍貴、美妙的圖像，以及許多難忘、親密的回憶！所遇見的熟悉或陌生的人，所見所聞的地方和事，無不充滿著濃濃的情愫和特殊的意義：有歡樂，有悲傷，有哭，有笑，有遺憾，有愛！感謝生命，感謝您，感謝一切，給予我珍貴的禮物，讓我感受到大地母親的氣息，追隨祖國的生活節奏，分享高尚的情操，接受人們純潔的思想！

我懷著千言萬語，將秘密的想法記錄在簡單的詩句中：

地球依然轉動，

太陽依然升起落下。

花開花謝，

春去春又來！

海變，田變，

生活怎能平靜？

世事充滿坎坷，

人生充滿艱辛。

時間過得真快！

繁華你知道嗎？

風景還在，

人卻變了！

可惜，時光無情，人的生命短暫，人生如夢，昨日的青絲，很快便會變成雪白如雪！昔日的雄心和夢想，隨著歲月的流逝，漸漸地、悄無聲息地消失了；那些寧靜的回憶，那些詩意的過往，那些親愛的舊日時光，那些無憂無慮的青春歲月……雖然還縈繞在記憶裡，但它們卻如飄過的雲朵，如飛過的炊煙，如風中消散的薄霧，如橋下流淌的水……隱約，遙遠，誰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尋，該在何處尋！

我滿懷深切的同情，想借用英語成語“歲月不等人”來真誠地安慰和勸告那些在紛亂世中與我們感同身受的人們：正如英國詩人、劇作家莎士比亞所感悟的： “時間的腳步有三種：未來來得緩慢而遲到，現在過得飛快，過去永遠縈繞在我的心頭。”因此，請珍惜並感恩你所擁有的一切；珍惜並維護你所擁有的；積極地去爭取、去珍惜、去愛護你即將擁有的或將要擁有的……而在人生的所有忙碌與塵土飛揚的道路上努力奮鬥的同時！

boîte de Pandore ]：潘朵拉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她是一位擁有推翻王國的美貌的仙女。當她下凡出嫁的時候，她的父親神赫菲斯托斯（火神）給了她一個盒子，並小心地告訴她永遠不要打開它，但是出於好奇，她（一說是她的丈夫厄庇米修斯）仍然試圖打開它，正如她父親所預言的，“盒子會被打開的！”無數的災難從天而降，蔓延至整個世界，給人類帶來了許多悲傷、分離和無盡痛苦的景象。最值得注意的是，盒子底部剩下的那個包含著希望（L'Esperence）！！！ 

幾句感謝的話： 作者謹由衷感謝：海甯省高中前校長宋茂教授 Vong Chay Dan；Nguyen Xuan Sinh先生，多明尼加松茂高中前語文教師；多明尼加高中的一些校友 熱心分享並提供了寶貴的歷史資訊和文獻。